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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清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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鳳鸞之意識淺薄, 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軟若無骨的背脊靠在一個溫熱的胸膛上,身體像是一葉孤舟, 漂泊在浩瀚無邊的大海上,顛簸起伏著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許是一個時辰, 許是一夜,她始終半睡半醒著,好像能感知到什麽,又無法清醒過來, 身體癱軟如一灘爛泥, 由著人抱著,再放到柔軟的榻上。

她身上一陣涼意乍起, 薄衫盡褪,如木偶一樣被人擺弄著脫衣、穿衣,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, 便是女子的說話聲。

這聲音聽著極其耳熟, 大抵是神經太過緊繃, 她竟然累的睡著了。

再一次醒來,已是翌日黃昏。

“呀,小姐, 您可醒了。”女子歡天喜地的驚呼聲傳來。

鳳鸞之的意識尚還模糊,雙眸也是空洞洞的,並不聚焦。

她試著擡了擡手臂,毫無知覺。還算清醒的大腦傳遞的第一反應是:八成是中了軟骨散。

“小姐, 小姐?奴婢扶您起來吃點東西可好?已經一天一夜了,您還滴水未進呢。”

意識恢覆的空檔,鳳鸞之終於辨別出了慢慢在她眼前放大的臉頰。

“紫鳶?”

許是經久未曾說話,嗓音竟然沙啞的好像幹涸了半個世紀的農田。

她凝眉輕咳了一聲,眼神示意她扶自己起來,又問:“哀家這是回宮了?”

隨著身體慢慢坐起,入目滿室的紅綢羅緞瞬間打消了她的念頭,質問的話尚在口中還未來得及問,一道清冽的男音伴隨著推門的‘吱呀’聲幽幽響起。

“睡了一覺,安兒竟然憶起了自己是誰,還真是神奇。”

慕言著一身大紅的喜袍瞬間闖入了鳳鸞之的視線,他姿態悠然、神色柔和,眉眼溫潤的淺淺勾唇,笑的如沐春風。

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,朦朦朧朧的好似蒙了層薄紗,讓人徒然生出幾絲悲憫的心境。

鳳鸞之身體全靠紫鳶的攙扶支撐,頭靠著她的腰身,淡淡的輕哼了一聲,開口時,哪裏還有往日半分的溫柔在?

“秦王好生厲害,連哀家自小便留在身邊的丫頭都能收買了,可是有什麽秘訣?不若傳給哀家幾招可好?”

紫鳶張了張嘴,剛要辯解些什麽,便被慕言的一記冷眼打斷,她餘光看了眼鳳鸞之,到底是什麽都沒說,只是眼內徒然升起了一陣大霧彌漫洩露了她此刻的心情。

“下去吧。”

紫鳶低聲應下,“是。”隨即扶著鳳鸞之靠在床榻的一側的框子上,沖著她委身福禮後,又對著慕言矮身,這才快步的出了屋子,並隨手帶上了門。

“秦王還沒回答哀家的問題,說說看,你是怎麽做到的。”

慕言撩起袍子前擺坐在了正對著床榻的一處圓桌前,他輕笑一聲,兀自給自己斟了杯涼茶,拇指輕輕摩挲著杯子邊緣,似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一樣,半響後,才幽幽開口。

“那時本王還是太子,先祖爺把安兒賜予我為太子妃,既是本王的人,自然由本王護著。你以為紫鳶是你的人?她從不是。”

鳳鸞之有片刻錯愕,神情又立刻恢覆常態。

她垂眸,嘴角掛著一抹疑似諷刺的笑。

諷刺自己在世間走了一遭,走南闖北,閱人無數,到頭來,竟然是敵是友竟不分。

紫鳶啊,你可知哀家一直把你當姐妹,連你出嫁的嫁妝都早早的命人為你準備好,甚至要打算封你一個郡主的封號,若你哪日有了心上人,是貧窮是富貴,有哀家給你做靠山,定不會讓你受人欺辱,哪怕與哀家隔著天涯海角你都莫害怕。

你辜負了哀家十年的信任啊!

“安兒!”慕言淺笑看著她,輕聲一喚,眼神在空蕩蕩的、唯有大紅的綢緞裝飾的房間內巡視了一圈,有些不好意思的道:“你莫要嫌棄了,日後,本王再補給你個更好的。”

鳳鸞之靜靜的與他對視,並不接話茬。

此刻唯一的能做的,貌似只有拖延時間了,正巧,她心中有疑問。

“慕言,你匆匆帶我離開,難不成真的怕了沈辭?”

激將法。

慕言雖然明白,可想到自己連份聘禮都未備便要娶了她,多說幾句倒也覺得無所謂,畢竟,事已至此,她早晚會知曉。

“鳳翎大軍已打來。”他輕嘆了一口氣,甚是無奈,“要怪只能怪本王失了心智,明明對你滿心懷疑,還是賭了一把。”說罷,他擡手將把玩了許久的茶盅遞到了嘴邊輕呷了一口。

又道:“本王料到鳳翎會帶軍前來,以為南晉與西唐的大軍匯合後會與他周旋一番,至少可以拖個十日八日,那時,正是京中守衛松懈之時,本王留在京城的三萬大軍與顧祥賀裏應外合,對付一個慕涼傾,還不是搓搓有餘?大局已定,安兒又成了本王的王妃,想那鳳氏一族也不會不識時務。”

說話間,他起身慢慢靠近鳳鸞之,停在了距她一步遠的地方,垂眼靜靜看著她,眼內的情緒意味不明。

“沒想到九天閣竟會聽從白茯姑姑的調遣,打了本王個措手不及。安兒也好生聰明,潛伏在本王身邊,不惜以自己做誘餌換得本王的信任,探得消息後又從中作梗,將本王一手的好牌打成了必敗的死局。”

九天閣?母親竟然真的動用了九天閣。

了無音訊那麽久,想必母親早就求著蘇閣主幫忙探尋她的消息了,只怪慕言把她藏的太深,誰又會想到他會帶她來到南海的小鎮?

鳳鸞之假裝不知慕言在說什麽。

“秦王莫要冤枉了哀家,哀家雖然沒有失憶,但哪一日不是被你囚禁在府內?莫說從中作梗,就連你與南晉勾結,給皇上下·毒,哀家也是幾天前才知曉。要知道,從京城快馬加鞭到平樂鎮,少說也要五日的功夫,更何況帶著大軍?”

說著,她冷冷一笑,又道:“莫不是秦王身邊也出了細作?難道是灼光?秦王可要好生查查自己身邊的人,燈下黑嘛!”

“南晉說好的三萬大軍走到半路又改道往回拔去,與西唐大戰,安兒難道不知道為什麽?”

慕言並沒狡辯她所說為皇上下·毒的事,甚至沒有驚訝,想必是他所為了。

鳳鸞之暗自確定後,又擡眸,故作驚訝。

“西唐的長公主不就是楚王南潯的王妃?怎還來了窩裏鬥,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呢?”她話一頓,似恍然大悟一般,又道:“哀家忘了,那西唐王最是恩怨分明,唐柳兒又是他的掌上明珠,南潯在外有個外室,以西唐王護短的性子,說好借你那一萬的兵力,莫不是借著堂而皇之進入南晉界內的幌子,打到了南潯的老巢了?”

慕言無奈的搖了搖頭。

“安兒,本王到底是低估了你的能力,沒成想把你關在府內,不過是一日不見的功夫,你竟然做了這些安排,輸給自己的女人,倒也沒什麽丟臉的。只是如今只能委屈了你,怕是要與我顛沛流離些時日。”

鳳鸞之收起嘲諷他的神色,正色冷凝道:“秦王莫要忘了哀家的身份,亂了綱常倫理。”她仰頭,見著慕言只靜靜的看著她,眼內似有一絲眷戀的神情,不禁凝眉。

“秦王不過是想以哀家做要挾求一線生機,犯不著在自己謀反的帽子上再加一條強搶先皇的女人。若是鳳翎真的打過來,你不殺哀家,哀家自然也會保下你,一命還一命,沒什麽吃虧的。”

慕言眼梢輕輕一挑,似不悅。

他少有的神情。

“先皇的女人?”他哼笑,眼內盡是不屑,“他的皇位也是本王讓與的,若說是搶,倒不如說是他搶了本王的女人才更貼切。明知自己活不了幾日,還非要你入宮,那般自私自利,哪裏值得你為他守護江山?”

見鳳鸞之抿唇不語,又道:

“本王之前並沒想過要與你怎樣。最是無情帝王家,母後愛了先祖爺一輩子,到頭來,還不是愛不能全,最終落得個······”慕言話一頓,眸子微動,省去了下面的話。

鳳鸞之眉宇微斂,迅速從他的斷音處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。

最終落得個···先祖爺仙逝的時候正是驗證了高僧預言慕氏一族註定人丁稀少、且都是薄命之人之際,當時朝堂內外人心惶惶,紛紛預言先帝也活不過三年。

而後,恰恰應驗。

鳳鸞之眸色微沈,腦中一個念頭忽閃而過。

先祖爺到先帝,再到慕涼傾,哪裏有什麽預言?不過是個陰謀罷了。

那時候慕言尚小,不可能都是他所為,那會是誰?剛剛他為什麽不為自己辯解?

能讓他不惜抗下弒帝的罪名也要保護的人,能會是誰?

慕言再一次開口,把鳳鸞之從神思中拉了回來。

“安兒也是天潢貴胄,又處在那樣的位置上,能有什麽真情呢?可當本王見到你死死的抱著沈辭欲與他同歸於盡時,突然動了惻隱之心。哦,原來這個看似清冷金貴的小丫頭,原來也會有感情。”

他自嘲的笑了一聲。

“本就該是本王的王妃,可怎就喜歡上了別人呢?”說罷,突然上前一步,伸手將鳳鸞之手邊繡著鳳翔九天的紅蓋頭拿起,拽著一角的流蘇,輕輕蓋在了她的頭上。

他順著流蘇底端,向上卷起一小段,堪堪露出鳳鸞之精巧的下顎及如丹霞般的櫻唇,慢慢靠近。

“安兒,你可知人的占有欲是無可估量的?本王的東西,即使本王不要了,也是不許別人碰的,更何況是本王的王妃呢。而你這幾個月來,也不是一直在努力的偽裝成喜歡我麽?不如一直喜歡下去可好?”

他靠的那樣近,近到說話的氣息盡數的噴灑在了鳳鸞之的紅唇上。

“安兒,本王輸了天下,你還舍得讓我輸了你麽?”

最後幾個字,模糊的吞咽在鳳鸞之的口腔之內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哎呀,下一本你們想看那本預收的啊?

我想開種田那本。《哄不好你算我輸》全程甜的,好幾個梗我寫的時候自己都忍不住想罵一句‘再特麽膩乎,老娘都想踹了林莫找個傻子去’,但是這本收藏只有2個

太、少、了啊

那本《陛下她不想活》我打算寫完種田再寫呢。

你們說說看,想看哪個?

這章章評有紅包哈,快快快,發表下你們的意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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